進軍國企溫州財團轉戰(zhàn)北京幕后
溫州人進京城了,他們拽著上百億的鈔票,瞄著那些嗷嗷待“錢”的北京企業(yè)。
“我們來北京沒有別的目的,就是來賺錢的?!睖刂葜行∑髽I(yè)發(fā)展促進會會長周德文開宗明義。2月25日,由他帶隊的包括中馳財團、興樂集團等溫州65家企業(yè)財團,開始考察北京180家資產超過300億元的市屬國企項目、50家中關村高科技企業(yè)以及部分金融項目。
這是溫州商人第一次組團進京,在此之前,他們抱團征戰(zhàn),足跡幾乎踏遍了全國,生意做到了數十個國家。
圍剿最后的“富礦”
因為蘊涵著“溫州”、“北京”、“國企”三個敏感字眼,25日,在北京金融街洲際酒店舉行的“投資北京-溫州企業(yè)投資洽談會”引來了近40家境內外媒體。
原定上午9點開幕的投資洽談會,8點剛過就人潮涌動,到8點50分許,主辦方安排的座位已經全部坐滿,后到的參會人員只能臨時在后排加座位。
面對臺下的溫州老板,北京國資委、中關村科技園及相關機構不惜口舌,“賣力”推介,使得午餐時間壓縮到半個小時以內。
北交所有關負責人介紹,北京進入新一輪國企改制,涉及資產約1000億元以上。北京此次拿出來對溫州商人招股推薦的項目,90%為中小型企業(yè),涉及到房地產業(yè)、酒店服務業(yè)、文化產業(yè)等十多個行業(yè),其中不乏知名企業(yè),如北京王致和食品集團有限公司。到今年底,北京市屬二、三級國企中,具有改制條件的必須改制完成。
在周德文看來,通過產權運作進入實業(yè)可能是溫州資本的“最后晚餐”,也是一個“富礦”。他說,由于目前在溫州已經沒有太多發(fā)展空間,土地、人力資源匱乏,所以必須走出來尋找新空間。此外在“炒房”和“炒煤”相繼遭遇政策限制之后,溫州的資本也需要尋找新的投資渠道。目前浙江的國企改制早已完成,因此只有在異地才能找到資本降落的平臺。
早在前幾年,就有不少的溫州民營企業(yè)家借上海國企改組改造之機提前進入到了國有企業(yè)。按照上海溫州商會的不完全統(tǒng)計,截至目前,近400家會員企業(yè)里,有近50%的企業(yè)已經參與兼并或收購了破產的上海國有企業(yè),還有一部分已經承包或租賃了效益差的國企,另有一部分企業(yè)正準備兼并收購或承包國企。
“我們感覺北京其實并不缺資金,但是以往政府主導的國企改制,往往只改變了企業(yè)的股權結構,企業(yè)的國有性質并沒有改變,希望通過溫州民營企業(yè)的參與,給北京的國企帶來新的機制,把企業(yè)真正引向市場。”溫州中小企業(yè)發(fā)展促進會副秘書長薛夢說,另一方面,溫州企業(yè)經過量的激烈競爭,也面對著產業(yè)升級,向其他領域擴張的急切需要。
周德文告訴記者,這次來不僅僅是針對改制的國企。溫州民營企業(yè)此行目標有三類北京企業(yè):一是和輕工業(yè)相關的上下游企業(yè);二是高科技企業(yè);三是改制的文化產業(yè)。
北交所曾經到過寧波、杭州、溫州、蕭山做項目推介,但溫州商人反應最快,也是第一個組團到北京。
“看中一個項目,然后就快速跟上,狠狠的把握住,這就是溫州人經商成功的獨到之處。”中馳財團投資有限公司執(zhí)行董事鄭志榮對記者說,他稱自己的財團擁有9家高科技企業(yè),此次來北京主要是考察北京中關村的高科技企業(yè)。
“北京國企改制相對滯后,如今在全國還擁有龐大國有資產的省市已為數不多,因此,溫州資本乃至全球資本想進入北京國企改革領域也就不足為奇了?!北本┊a權交易所總裁熊焰說,他還揭示了溫州資本進京的深層含義:此舉意味著北京即將迎來國企改制高峰,標志著北京市屬國企向民企開放的大門正在進一步打開,向所有民間資本開放。
“這次投資沒有資金限制,重要的是看哪些項目可以投,哪怕幾百個億我們都拿得出來。”周德文說。
從蜂擁到謹慎
資本的本性就是追求利潤,但溫州資本的逐利過程中,集體意識過于顯眼,被套以“炒”字,遭到了大眾與媒體的病詬以及政府的棒喝。
溫州政府率先出臺征收高達20%的消費稅政策以限制購買第二套住房,這一政策如今為廣州、上海等地方政府所復制;宏觀層面上,國家通過“國八條”、提高房貸利率等舉措控制房市投機和炒作。“溫州炒房團”開始從全國各大中城市撤離。
與此同時,“炒煤團”也遭遇套牢。因為資源過度開采與浪費,環(huán)境惡化,事故頻發(fā),2004年底,山西開始了對于煤炭開采業(yè)的規(guī)范和整頓,做出了用10年時間淘汰全部小煤窯的決定,其中在2006年底全部關停9萬噸以下小煤礦,而溫州炒煤團所控制的煤礦大多集中在6萬噸之內。
但溫州人至今對輿論強加在自己頭上的“炒”字耿耿于懷,甚至諱莫如深。
中馳財團被傳是個房地產的“大炒家”,但公司執(zhí)行董事鄭志榮對此予以否認,他對記者說:“我們財團都是做高科技的,實際上沒有炒過房,那都是被人誤傳的?!?br>
周德文同樣為溫州炒房團辯護:溫州的企業(yè)家都是安心做實業(yè)的,真正炒房的只是他們的家屬,如妻子、老人等,他們原本可能只是為自己的子女買房,但看到了房產市場不菲的利潤,就向這方面投入了資金。
在經歷了“炒房”、“炒煤”的境遇之后,面對情況更為復雜的國企,溫州資本已經表現出謹慎的一面和更為清晰的思路。
周德文坦承,盡管溫州企業(yè)有收購其他地方國企的經驗,但來北京參加國企改制項目的確也有一些顧慮。
“國企改制后職工安置問題和股權問題都可能是談判的難點,北京作為首都,各項政策都很規(guī)范,現在我們已經有了思想準備?!敝艿挛恼f。
“在北京參與國企改制與其他地方的確有些不同,在其他省市,往往是改制企業(yè)主動找投資方先進行談判,達成共識以后再報政府監(jiān)管部門批準。北京這里的程序卻倒了過來,是政府牽頭,來推動企業(yè)進行改制。”周德文說,“我們目前還沒有跟企業(yè)的管理層談過,不了解企業(yè)的想法,如果企業(yè)管理層的意愿和政府不同的話,恐怕操作起來會比較困難?!?br>
“我們已經聽說了北京‘水很深’”,一位隨團而來的溫州企業(yè)主對記者說,北京是“多頭控制”,決策過程不同于地方政府。
對于具體的操作,溫州人表現出了更為精明的一面。溫州興樂集團總裁虞文品表示:“我們肯定不會參股,因為國企的體制不夠靈活。我們要么買下,要么放棄?!惫馍霞瘓F董事長何光善也表達了類似的想法。
面臨國企信息披露不全,產權清晰與否、債權債務情況、職工安置、中高級管理層的意志等一系列棘手問題,溫州商人沒有沉醉于“自我表達”中,一個證明是,他們此次進京帶來了龐大的律師團。這個律師團由7家律師事務所9位律師組成。溫州市律師協(xié)會副會長周慶春對記者說:“我們將為企業(yè)決策做出專業(yè)的判斷?!?br>
資本的未來
從“炒房”到“炒煤”,從制造業(yè)到高科技和文化產業(yè),從小作坊到投資國企,都顯現了溫州巨額熱錢急需出路的現實,也展現出溫州資本十分清晰的運行軌跡。
2004年年底,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完成的“溫州民間資本的發(fā)展與引導研究”報告顯示,溫州的民間資本已達2770億元,年末將突破3000億元;其中約有400億元左右的資金是在企業(yè)必須投資之外的,屬于游動資金。
權威統(tǒng)計顯示,去年下半年,溫州民間借貸利率逐月下行,6月份月利率為9.62‰、比年初下降了2.5個千分點,已基本回歸到2004年5月份大幅上漲前的水平。民間資本在溫州當地的使用效率在下降,導致更大量資金成為游資。
周德文對記者稱,目前溫州民間的資金大約有3000億元,加上在外地經商的溫州人的3000億元,總共6000億元的資金可以用來投資。
談及資本的未來出路,周提及最多的詞就是金融機構。他直言不諱:“溫州人其實早已經瞄準了金融行業(yè)?!?br>
早在2004年6月,由溫州市9家企業(yè)聯合組成的首家民營財團中瑞財團宣告誕生。但成立之后,中瑞財團可謂四處碰壁,目前能夠開展的業(yè)務基本局限在房地產上,因而被學者稱之為“溫州最大的炒房團”。
“其中泰力實業(yè)等4家就還曾希冀發(fā)起設立建華民營銀行,相關報告已經送達浙江銀監(jiān)局,但一直沒得到回復?!敝艿挛母嬖V記者。
周德文坦言,投資渠道的缺乏,是一部分資金熱衷于短期投機的重要原因。
周德文說,“非公經濟36條”在中國改革開放史上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,政府對民營經濟的地位作用越來越看中。他談到了自身感受:“非公經濟36條”頒布后,全國各地代表團都涌到溫州,學習溫州模式,發(fā)展民營經濟,“我也被26個縣級以上政府聘請為經濟發(fā)展顧問。”
近日從溫州傳出消息,溫州將試點中小企業(yè)投資融資公司。試點公司首期吸收資本金最低為實收人民幣5億元,由溫州市政府明確一個政府部門主管,組織、鼓勵和引導轄區(qū)內具有一定經濟規(guī)模的5至10家企業(yè)發(fā)起,采取股份制的組織形式,每個企業(yè)平均持股并享有同等權益。據悉,中瑞財團集團有望操刀試點。按照周德文說法,中小企業(yè)投資融資公司作為非銀行金融機構,將不吸收居民儲蓄存款,主要向中小企業(yè)提供融資。周德文還透露,據他的了解,中央對民間資金的管理近期將有新的動作,有關部門將進一步制定相關法律法規(guī)。(吳君強)
來源: 中華工商時報